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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尚曲
  • 2019-07-27 08:02:57

[你是什么时候走上这条路的呢?]

我想作为一位朋友的身份来接触她,至少在遥不可及的基础上添上几分的不知廉耻,我所谓的结友正义论也就完结了。

她似乎没有想到我会和她搭话,身子稍微颤了颤。看到她的平静的眼睛从苦涩的文字中抬起来,如漾起涟漪般看向我。她就这样一直盯着我,是要从我的身上找到一些可疑点之后再商榷要不要答话吗?

[从小…]

[哈,是吗?真是厉害啊。]

[…][…]

至于谈到所谓的理想,说实话我并不认为自己有发言权。首先我不相信理想,因为失败了所以不相信;其次我是个小心眼的男人,因为梦想失败了。因此我很好奇那位被世界选中的幸运者,那位轻而易举接触到了我的梦想的人。

[你在想什么?]我的沉默让她有些烦躁了吗。

她将及肩的乌黑长发披散着,轻轻用手将刘海掩在耳后,依旧是用深邃的黑色瞳孔盯着我。说实话…好让人恶心啊。自以为成功就保持着傲慢的姿态,一副不需要言表的嫌弃的模样。

啊,我知道,像我这种人怎么可以接近她呢?这可是被上天选中的幸运者,像我就只需要安心把平凡的日子混完,是吧?

[嗯?我没有在想什么啊,只是在想你真是厉害,以前许下的愿望居然有这么大的魅力,连上天都帮你…你很高兴对吧。]我自知这样的语言是很令人厌恶的,却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没有谁会责怪我,没有谁会因为我的话而细细考虑,因为我只是一个平凡人。因为平凡所以害怕平凡;因为害怕平凡然后去争取自己梦想的不平凡;却再一次证明了自己是多么的无可救药的平凡。

[上天…吗?]她的目光透过咖啡馆的玻璃投到了被暑热焦烤的街道上,又投到了嬉笑着与她相同自持骄傲的太阳上。只是不再说话了。

我就说这种人最令人厌恶了!

[不是的哟,我可不是被上天选中的人。]不顾我短暂的呆愣,她将目光再一次焦距在我的脸上。

看到我心不在焉的丑态,她似乎可爱的歪了歪头,脸上却还是一副不顾世俗的冷漠的模样。她以为我没有听到她说过的话吧…但是很奇怪啊,她怎么可能不是被上天选中的人。因为她做到了像我这样的凡人没有做到的事,所以…

[我说我并不是被上天选中的人,]她果真严肃地重复了一遍,即使是谎话像她这样的人也不能懈怠吧。[我只是在拼命过程中被上天可怜的人。至少我是这样想的。]

诶?她说的是什么?

[因为我厌恶自己的平凡,所以在拼命使自己变得不同。]喂,等一下!这种事情谁没有做到过,可是成功的又有几个。可不要在这里随便套用别人的生存正义论。

[可惜我是无药可救的平凡。]她眼睑下敛,使得左眼旁边的泪痣更为明显了。

不愧是这一行业中的精英,连动作也那么真实。我希望自己是这么想的,因为我只能这样想,我为了自己残存的脸面必须这样想。毕竟她可是…

[我从不觉得自己比他人特殊,就算是特殊也许只是在羸弱的方面。因此我只能以最为愚蠢的方式来追求自己或许不曾存在的存在感。所以我在努力,一直在努力,即使被他人嘲笑或是被伤痛所吞噬,我也在不停地努力。]

她可是…

[即使会让你感到有几分可笑,但是你能理解我吧?你能理解我的伤痛吧?你应该知道在我所谓的光辉背后藏了多少不被世人接受的败笔吧?对吧?]

即使你这样说,我也知道这只是你为了安慰平凡人的语言,因为你已经成功了。需要开瓶香槟庆祝吗,大小姐?在酒醉之后将你的傲慢之言辞宣泄出来。

你可是…被世人称赞的小说家,一位以文字将自己的心情宣告给世界的神的随从!

[你能理解吗?]她的语气似乎萎缩了,是因为我长时间的沉默而在考虑我究竟能不能坐上这个看似独一无二的位置吗?我很荣幸自己能把幸运者的施舍当作肯定,这种傻子的思考方向就是上天给予我唯一的能力,不受他人左右吗?

[这就是你把自己的笔名改得如此做作的原因吗?]

[做作?]她对于我随口的一句讽刺看上去很在意,一副被虚荣心与狂躁所侵蚀的模样,真的很可笑。

[这是你点的青柠鸡尾酒,请享用。]我将这杯稀有的咖啡馆里的鸡尾酒轻轻放在稀有的在咖啡馆里喝鸡尾酒的顾客的桌子上,保持服务员应有的姿态,拉开了柜台前的椅子,回到了柜台里。

在这间狭小的咖啡馆里,只有三张两人桌。是因为店长执着的咖啡的纯正模样,整个店面都是由咖啡似的深棕色构成,深棕的桌子旁就是深棕色的木墙,上面用深棕色的相框记忆着店长与各位老客的合影。深棕色的有些老旧的播放器却清晰地播放着店长所喜爱的,稍微有些年代的罗曼蒂克轻音乐。就是这么一家仿佛气氛飘然的咖啡馆里,只有一位闭目养神的打工咖啡师,和一位捧着文学一脸平静的小说家。

[果然…你只是一位平凡人。]

我知道,不需要你用窸窣的声音来提醒我,就像你在强调自己不与我一样是一位平凡人。不认为前后矛盾了吗,平凡的名人。

[不管是对于世界,还是对于我来说…你只是一位平凡人。]

很可惜,这句我没有听到。直至将来,我也不会知道她曾经这样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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